受目前国际金融海啸影响,加上沿海地区的实体经济受到伤害,以及过去一年中央宏观经济政策,造成今年下半年开始,房地产交易量大幅萎缩。而这次在北京举行的2008住交会,也是中央政府发布4万亿元扩大内需后的首个盛会,因此它的论坛言论令业界瞩目。遗憾的是由于新国展中心的地理位置比较偏远,目前还没有较好的大众捷运交通配套,同时老百姓持币观望气氛仍然浓厚,使得参加这次活动的楼盘与消费者数量不如往年,不过我认为在本届住交会上的许多论坛与言论还是有非常好的指标意义。
在现在的时段里,不管你是政府,开发商,媒体,还是老百姓,大家对于房地产行业目前遭遇到的空前危机是没有疑义的。很有意思的是,我在这次住交会中特别注意到,这四个群体对未来房地产的走势却有截然的不同的反应。
也许是旁观者清,我在几年前就说过,由于中国一些房地产商自身本事并不高,有些是靠着政策与官商勾结致富,还有不少房地产开发商公共形象太差,造成中国老百姓非常仇视这个群体,一些基本不参加公益活动以及公益形象太差的开发商,更成为媒体与网民们经常咒骂的对象。
我建议中国的房地产开发商一定要知道,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就是一个公众人物,而身为公众人物,你必须知道Perception is everything!这是西方社会的一句名言,意为“对你的直觉就是一切!”。中国老百姓对你若有不好的直觉,你应该及时调整自己的形象,利用公益活动来增加自己的企业价值。而目前许多中国的开发商仍旧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圈中,认为自己很有个性,不太留意自己的公共形象,我觉得这个现象很危险。他们忘了中国与美国的社会制度是不一样的。虽然目前美国经济萧条,但是你如果问中西部的传统美国老百姓,他们仍然认为有钱人的存在是有必要的,因为这些有钱人比较容易开工厂,创办企业,创造就业机会。而中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老百姓痛恨“为富不仁”,希望政府“杀富济贫”。
其实中国的老百姓应该知道,并不是政府给老百姓建造了比较好,能够超过亚洲许多国家的住宅小区,而是中国房地产商的功劳。中国许多房地产商非常敬业,经常派员工出国考察最好的设计,最好的景观,最好的材料,然后组织团队落实执行,如果没有他们,中国的住宅水平不会在过去十年中,由落后到普通进而超前,到今天让许多国外人士都愿意在中国定居。如果你像我一样经常出国,你就可以知道目前许多中国住宅小区的居住环境已经超过部分韩国,日本,台湾,香港,新加坡的水平。如果你有机会问问住在北京望京小区的韩国人,他一定会告诉你,望京的生活空间比他们在首尔(汉城)的好。另外,开发商也必须经常提醒政府,他们是交付税金最多的企业之一,如果没有他们大胆购买土地,地方政府的税收就会减少,而地方政府税收减少,就会减少对地方市政配套以及市政福利措施的投入,造成个别城市居民的生活品质下降,同时个别建筑工程队伍的收入与民工就业也会减少,反而会增加社会问题,造成政府负担。许多媒体也忘记了,如果房地产商倒闭,房地产业不好,少了房地产广告,媒体的收入也将大幅减少。当然许多网民代表的是老百姓的声音,希望房地产降价,让他买的起,但是老百姓真的不能期待宝马车在中国的价格就应该和夏利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提出,商品房与福利房应该分开,福利房是政府无法推卸的责任,而商品房则是开发商的主业。此外,老百姓也要知道,任何国家,不管是美国还是中国,公家盖的房子,就没有民营企业盖的品质好,为什么呢?因为公家机关的主管是官位第一,其它第二。而民营企业必须让利益第一,而利益第一就必须将品牌放在第一,品牌第一就必须品质第一。所以,买福利房与买商品房的心态是不一样的,期待值也要不同。
目前中国的开发商没有直接民意代表,使得他们的声音与立场无法及时有效地让政策制订者知道,所以在本届住交会中,仍然见到许多开发商利用论坛现场作秀的机会,表达他们对政府与政策的不满。我认为这个现象也应该尽早改进。有时候我很纳闷,中国有完善的人大与政协监督体制,为什么改革开放都30年了,大家还认为政协只是拍手,而人大只是举手呢?其实我所认识的中国中央政府官员是非常希望听取“真言”的。
今年11月,中华金石奖在台北举行的第16届年会活动上,我公司曹雷博士代表美国龙安建筑规划设计顾问有限公司特别赴台参加,我公司报送的三个在大陆的建筑项目都获得了国际设计组金牌奖,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先生亲自给我们颁发了奖牌。曹博士回来说,除了台湾领导人马英九外,台湾行政院院长,立法院院长,内政部长,经济部长等几乎所有台湾的内阁官员加上立法委员,都出席了这个在台湾已连续举办了十六年的开发商盛会。而且据台湾联合报的报导,台湾当局希望利用房地产业来振兴台湾的经济。我建议中国的官民企业朋友们,应该多借鉴这种和谐的官民合作态度。
我认为一些中国的开发商不能顾着与某些地方政府勾结却与中央政府对着干,中央政府也不应该将开发商列为阶级敌人,将他们列为眼中钉。在开放的经济体制中,开发商必须真诚地与中央政府沟通,利用自己商会NGO的组织,协助政府出谋划策,同心协力,透过制定更好的房地产政策,让大家共度国际金融危机的难关。就像美国红十字会NGO(非政府组织)一样,利用NGO的功能,协助美国救灾抢险,美国的Builder Association (开发商协会)与HUD(住房部)经常开会,谋求对策,共同提供好的资源,让老百姓生活得更好,这才是互惠互利的好出路。
我觉得中央政府的有关人员也必须知道,中国不像美国有Chapter 11的破产重组保护法之后才是Chapter 7 宣布破产法,所以美国的企业一旦有问题就可以立即提出破产保护法,然后设法恢复正常营业。与中国每天都有班机的美国联合航空(United Airlines)曾在几年前宣布破产重组,到去年才宣布解除。这个美国的破产体制是中国没有的。中国的企业负责人往往为了面子,不会因为经营不好宣布破产,而是悄悄地卷款走人,留下烂摊子,烂尾楼让政府处理,这种方式对公司雇员与城市发展都是非常不利的。在目前大环境的形势下,我很担心在春节前后,会有不少中国房地产商倒闭,中国政府必须未雨绸缪。
我个人建议,中国政府和房地产商,无须再继续对弈,两方应该齐心协力,共商良策,共同度过这个“年关”。
以下是我对中国这次振兴内需的资金中,对房地产行业的七个不成熟建议,供有关方面指正:
1. 政府尽快取消没有必要的房地产增值税,鼓励居民进场趁低价买楼。
2. 投资无罪,政府要鼓励投资多元化。房地产与股票,古董,都是好的投资工具。政府应该尽快放松对第二套住宅按揭的限制,让有心的投资者购买第二套房,甚至第三套房,使得民间的资金能够更有效地释放。
3. 让外商购买房地产。许多人不知道,外国人跟你做生意是先有贸易,之后开工厂,将赚来的钱运回去,最后对你的政治体系,未来的经济发展都有信心后,才会将赚来的钱,或是本国的钱,在你的国家买物业置产。中国要从大国发展成强国,人民币成为开放式货币是迟早的事情,中国政府没有必要阻止只占总投资额不到1.5%的外商购买房地产。这些外商也不会与普通老百姓抢房子,同时他们将物业改善好了后,还是中国的“不动产”。
4. 对一些卖不掉的房子,政府可以与持有者商量,以他的营造成本--不包括利息与利润,而不是应得的价格,或是低于营造成本10%的价格进行团购,然后整理用来做福利房,减少土地资源与建设的浪费。这可以让开发商用所得的资金,重新拍卖土地,使得一些资金能够尽快回到地方政府的财政中。
5. 对过不了关的开发商与建筑,立即清盘拍卖产品,不能像过去的海口一样,动作太慢,反而让城市中充满了烂尾楼,大大破坏了城市整体形象。
6. 对于福利房的兴建,可以采用美国很成功的PPP(Public Private Partnership)官民合伙制度,结合官方的资源与私企的效率,在人大、政协,及媒体的监督下,做到资源不浪费,产品质量更好。
7. 对于失业人士,尽快着手进行再就业辅导。
所有国家的老百姓是买涨不买跌,但是政府可以鼓励购买的氛围。香港回归后的房地产危机最后还是由政府出面给予老百姓信心后解除。我希望中国的房地产不会像过去的日本一样,就是利息降到1个百分点,老百姓还是不敢买房,造成日本持续十年的经济衰退。中国的老百姓是有钱的,但目前是信心极为不足,中国政府必须尽快让他们放心投资,才会带动经济成长,创造就业机会,达到和谐社会。